淡青色衣角,正随风轻动,将她从癫狂里扯回尘世。 · “顾师妹,”萧念安无奈,“你是想做什么傻事么?” · 顾清影浑浑噩噩地抬头,萧念安道:“飞仙观中的同门还在等你回去罢。” · 顾清影流着泪,笑了出来。 她在这一刻坠落了深渊。 · 萧念安道:“许多事非人力可抗衡,我虽不知师妹发生了何事,但能让你这样的人生出短见之念,一定是天大的坏事。” 他蹲下去劝解,“可你若死在这里,不说你的同门,便是这客栈掌柜,日后如何揽客?边境本就不太平,何必断人生路。” · 顾清影呼吸一滞—— 原来不但生不由己,死也不由己。 · 活着不容易,死竟也这么难。 · 她收了剑,艰难站起身。 萧念安微松一口气,道:“本以为师妹很快回来,却在外头呆了这么久。我屋里有个人,中了毒受了伤,我医术不及你,虽毒已解,我也为他疗过伤,但到底不放心,求师妹去看一眼。” · 他打量顾清影凌乱的发丝,“要我扶着你吗?” 顾清影垂手,起步,蹒跚往前走,摇头道:“不必。” · 萧念安便两步赶上她身前,带着人往楼上去,快到门口时,忽一侧目,盯着左方那还亮着烛光的屋子问:“南宫在那里?” 顾清影点头,“她很好。” 萧念安微松一口气,方领着道人进门。 · 床上的人靠坐床头,似乎累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只一个劲儿地喘气,额头冷汗密布。 · 顾清影到他身边,抬指压上他手腕,食指指节上留着两弯血印,在白皙上格格不入,甚是显眼。 · 萧念安咽下了劝语。 他知道一切话语都是苍白的,于事无补。 · 顾清影胸口发痛,强迫自己镇定心神,费了很大力气稳住指间颤抖,如实道:“师兄逼毒及时,否则……” · 萧念安脸色却就变得难看,没有任何庆幸欣慰,望一眼少年颓败的脸色,悔愧不堪,“都是我太大意了。” · 顾清影道:“这毒是刺客杀手常用,名梦婪,主材取自尚京春山上的毒虫,春日里此虫化茧,毒性最烈。入体即刻脱力,不过半柱香时间就会致死,又带致幻之效,好在师兄当时已将毒逼出,如今没有大碍。” 她眉间似忽有异样,一抬眼便撞上少年阴沉的眸色。 · 猫儿弱声道:“你说就是了。” · 顾清影便道:“公子体内,曾常有毒物,又曾以精妙之方解其长年累月的毒性,残留之毒已很少了,只是碰上梦婪,似有相克。” · 萧念安双肩一紧,“会怎么样?” · 顾清影道:“恐会加重致幻的余性,再是力道难以汇集,心脉持痛,无性命之忧。” 她起身到桌前取纸笔,“我留一药方,调养三日或有起色。” · 萧念安低语:“三日……” · 这已算是紧迫了,不过五日,众人将集结信函所示之地。 他转头迎上少年视线,已读懂他的意思。 “你莫多想,我既答应过你,就不会拦着不让你去。” · 猫儿闭上眼轻轻晃晃脑袋,似在驱散眼前幻影,最后有气无力道:“此行……有西域人在幕后……二位万事小心……” · 顾清影凛然回头,萧念安索性向她明言:“这位公子是南域之人,王了然门下。” · 顾清影许久没再回忆那个妖怪一样的少年,骤然又听到这名字,也无悲无怒,木然道:“原来如此,王公子手下的人……定是能人了。” · 猫儿哑声笑起来,“我……是公子手下最无能的一个了,南域人才数不胜数,二位总有一日会识时务。” · 萧念安听了也只是温柔地擦了擦他额头冷汗,“身上疼着,就少说话罢。” · 猫儿想挥开他手臂,终是做不到,只能冷笑怒道:“顾道长,伤我之人,是奉方休之命,去杀萧公子的。” · 顾清影惊而脱口:“他疯了?” · 萧念安五指逐渐紧握,“他是疯了,我猜是有什么事让他突然迁怒,否则怎会突然派人来。顾师妹,有些事情,现在无法回头了,我只想告诉你——道义这种东西,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而不是为了让别人苟活。” · 他回头看向顾清影,“方才我们一路到此之时,曾见风月阁也来了。” · 顾清影面色骤沉,“怎么会?!” · 萧念安道:“北域万俟氏接管风月阁,虽不是意料之外,但他们能好端端地到这里,绝对少不了宗风翊的支持。” · 猫儿缓声缓气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