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水声从杯子里溢出,李文森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 “你说,乔伊要是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会不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我灭口?” “……应该不会。” 它与她并肩站在窗台边,一起望着远处青灰色山峦。 轻薄的云朵从山谷间缱绻而过。 李文森伏在窗台上,伏在花朵的阴影里,六月的无尽夏开花了,一朵一朵像天边散落的云霞。 “认识七年的人,是一个陌生人。” 伽俐雷伸出一只力臂,像一个老人抚摸自己的孙女那样,慢慢拂过她柔软的长发: “您痛苦吗?” “不。” 李文森侧脸枕在它的掌心里,闭上眼: “我见识过真正的痛苦后,这种程度,还谈不上苦。” …… 乔伊踏入西路公寓五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半明半昧的天光从澄净的落地玻璃窗里透漏出来,李文森穿着白色的叠纱长裙,被靠在窗台上,曲起长腿,白皙的脚踝边放着一杯红酒,正在和伽俐雷玩猜拳游戏。 窗外,淡蓝色的无尽夏盛开如同云霞,而她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袅袅的烟雾从她漆黑的眼眸前升腾而起,又被风吹散在窗外无边的山峦里。 这样单薄、无依又清冷。 却又这样……美不胜收。 …… 乔伊把手里的手机放在餐桌上,木制的桌面与镜面相碰,发出一声轻轻的“铛”。 李文森听到响动,也没有回头: “你回来的有点晚。” “因为你回来的有点早。” 他拉开一把扶手椅,隔着一张长长的餐桌,坐在距李文森六七米的地方: “你去了哪里?” “哪里都没去。” “你听见了什么?” “什么都没听见。” “lie。” “我没有。” “文森特,如果我们有误会,就解开误会。” 乔伊坐在扶手椅上,十指交叉,声音很轻: “我唯一所求不过是你的信任,哪怕只有一点点。所以我请求你和我坦白,你今天下午,到底去了哪里?” …… 嘿。 你知道审讯官要学习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不是法律条款,不是心理机制,甚至不是谈话技巧,而是和犯人做朋友。 一颗蜜糖,一颗蜜枣。 这是真正高明的审讯师,从头到尾,不见刀尖。 …… 一截灰白的烟灰从她指尖委顿落地,她无动于衷地伸手拂去。 “我也再回答一遍,我哪里都没有去。” “lie.” 乔伊抬起头: “你在害怕什么,李文森?” ……我在害怕你。 枕头边上的陌生人,聪明到让她恐惧的未知数。 淡粉色的亚伯拉罕月季在她身后盛开,与无尽夏相互应和。沉重的花枝吹落下来,几乎触到了她的腿。 她应当是刚沐浴过,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的肩膀上,正一滴一滴往下渗着水。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语气里的不快拿捏地那样恰到好处,丝毫看不出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