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深浅浅的绿色中,如皎皎月色染了红烛的血。 就如那夜他与她初见一般,人群熙熙,哭声震天,她身披莲青色大氅,似骤然放光的宝石,一下子便抓住了人的视线,让人再瞧不见世间其他颜色。 他究竟有多迟钝?竟没瞧出她是个女子。 秦青羡剑眉微蹙。 可惜,她美则美矣,却心如蛇蝎,连自己的父亲都容不下。 秦青羡眸光微暗,转身走进灵堂。 灵堂之中,或真或假的哭声听得他头疼。 他在灵堂立了一会儿,便待不下去。 死了便是死了,再多的眼泪也无用。 如当年的他得知全家人战死边关的消息一般。 秦青羡又出了灵堂。 亲卫们取来了他的衣服,小宫人带着他去偏殿洗漱换衣。 热气在他眼前升腾,如雍州城外终年不散的雾气一般。 云雾缭绕,他的眼睛却越发明亮。 “你会因为什么事情,与家人闹到不相往来?” 秦青羡突然开口,问伺候他的小宫人。 小宫人怔了怔,片刻后笑着回答道:“奴婢命苦,家里为了五两银子,将奴婢卖了净身进宫。” “自那之后,奴婢便与家人没再联系过。” 男人被净身当了太监,这的确是奇耻大辱。 秦青羡剑眉微蹙,神情所有所思。 那么未央呢? 她是为了何事,与她的父亲闹到那种程度? 让秦青羡百思不得其解的未央,此时立于何晏面前,侃侃而谈。 未央道:“被少将军挑去哄皇孙,本是一个意外,被皇孙喜欢,更是超出我的意料之外,至于被少将军选中,让我抱着皇孙来灵堂,更不是我能控制的。” ——端的是自己清清白白,并无刻意营救皇孙的意图,一切都是被逼的,她没有办法。 何晏毕竟是想毒杀皇孙的人,若是让他知道她有意救皇孙,哪怕她对秦青羡有救命之恩,何晏也不会放过她。 秦青羡太锋芒毕露了,玩心计根本玩不过何晏。 未央继续道:“你是没看到,那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护着皇孙。” “太子薨逝,我作为大夏的子民,怎能让太子唯一的血脉遭了晋王的毒手?” 这般说,只是为了让何晏知道,她对他辅佐晋王,毒杀太子皇孙的事情一无所知,既是一无所知,也不会与他刻意作对,她的反应,不过是身为夏人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何晏静静地看着未央的表演。 未央说完话,久久不见何晏的接话,心中便有些不安,便道:“夫君,你怎么了?” 长廊处缠满茂盛藤蔓,簇拥着,将云层的日光剪得斑驳细碎。 朦胧阳光落于未央精致小脸上,她的睫毛长而卷翘,在说夫君二字时,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似乎吐出夫君二字,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 偏又不得不唤他夫君。 何晏忽而觉得,在看到秦青羡给未央上药时升起的无名火,此时似乎淡了一分。 “没甚么。” 何晏看向未央的右手,道:“你的伤?” “我没事的。” 未央举起手,在何晏面前晃了晃,道:“少将军给的伤药很管用,现在已经不流血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何晏眸光微沉。 又生气了?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下一刻,何晏对她伸出手。 “何家虽不如雍城秦家显赫,但亦有祖传良药。” 何晏摊开手,掌心安静躺着一支琉璃绀色的瓶子。 何晏本就生得白,修长手指在略显深色的琉璃绀的衬托下,越发显得他手指纤长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不会留疤。” 何晏道。 未央谢过何晏,接过小瓷瓶,余光偷偷瞄着何晏。 何晏没有追究她救皇孙的事情,是不是代表着,他信了她说的那些漏洞百出的说辞? 未央心中疑惑着,耳旁忽又响起何晏的声音:“我说过,我会护着你,你无需担心晋王为帝,顾明轩会寻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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