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愆辞将烟斗置于唇边吸了一口,任那些烟雾缭绕在自己脸侧,将他面上的神情氤氲得更为莫测。 “我都快忘了,反正你就算活着,命也不是自己的,着实没有什么意思。” 他用手指摩挲着烟斗雕着云纹的杆,目光一转,便凝在了司镜的掌上。 那如玉的掌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线,尚且未到掌心,若不细瞧,十分容易被忽视了去。 “不过司家主,好死不如赖活着,凭你的命数估计还能苟活许久,不过是中了毒罢了,何必谈及生死?你今天勾搭上的那姑娘,算是有些本事,什么东西不能帮你偷到?你帮她摆平了萧家的事,又请了她一顿饭,她可不止欠你一个人情。” “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今日打发了去便好,我不想多生事端。” “不想多生事端?那你想怎么弄到解药,难道指望那没用的宁小姑娘去给你弄?”顾愆辞嗤笑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又没骨头似的往后瘫了下去,“不过萧家的事,你倒也不多过问几句。” “事情已经发生了,过问又有什么用?世上安得双全法,一切不过是一场公平的交易罢了。” “你倒是看得通透,与那商折霜一般没有什么人情味。” “顾楼主同情萧临春?” “不同情,不过是想损你两句罢了。” “……” - 酒足饭饱后,商折霜因着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坐在雅间内发起了呆。 她有些发困,于是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了下来,之后直接趴到了桌上,开始打起了盹。 梦中竟是萧临春的残影。 她将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凑近了商折霜,之后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其间已不似人类,细细密密的尖锐牙齿。 “你没有良心吗?不觉得我可怜吗?我这一生已然东躲西藏,死后竟还要被萧家抹除身份!萧家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又凭什么为了那点钱而出卖自己的良心?” 商折霜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散了那团黑压压的残影,之后蹙了蹙眉,拔腿就走,理都不想理她。 那团残影又缠了上来,缭绕在商折霜的身侧,不住地阴恶质问着,见商折霜懒得搭理她,更是开始发出了小声怨毒的诅咒。 商折霜本是不愿搭理她,但那怨毒的诅咒窸窸窣窣的,宛若蚊虫的嗡鸣声,吵得她耳朵疼,是以停下了步子,目色如霜地盯着她。 许是商折霜的眼神过于阴冷,甚至胜过她刚刚咒人的话语,萧临春一时竟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让这抹目光给憋了回去。 “不过是鬼身上飘下的一抹执念,你又能记得多少生前的事?” 萧临春一抖,似被刺了一下,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脑中也只记得要找回自己在萧家的身份,忘却了其他种种前因后果。 她有些怨恨地看了商折霜一眼,其中竟有些小孩般的赌气,同时也被她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吓得不敢再靠近她一步。 “萧融秋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怎么干净,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做了场交易,便不要再死缠烂打了。” 商折霜难得对她说了句长句,但这话萧临春却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我与萧融秋不是一样的人!更何况,你不也被萧融秋追杀着,竟还帮她说话?你怎么能为了钱如此没皮没脸!” 萧临春虽不记得前尘往事了,但脑中却还隐隐惦记着萧融秋对她的坏。 “就事论事罢了。”商折霜又是一挥手,想将萧临春驱散了去。 但萧临春似是猜到了她知道自己生前的因果,宛若一块狗皮膏药,上蹿下跳地躲着她驱散自己的动作。时而缠在她的耳后,时而萦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