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绵绵的房子。 她在何绵绵的房子里,偌大彭城里头她唯一的栖身之所。 刚刚的都是梦境。 每天一回的梦。 如今,都不再稀奇。 梁月只闭着眼,告诉自己那都是梦,那都是梦。 梁月躺在床上,身体直挺挺地在被子底下,双手放在身侧,她感受到背脊上的湿润和冰凉,她应该起来,却不想起,梦里的场景还笼罩在思绪里,渐渐变得模糊,像潮水一样慢慢褪去,像冰珠子一样慢慢融化掉。 那是梦。 梁月在心底里再次这样对自己说,终于扶着床沿直起身来,又抱着被子坐了一会儿,才下床去,走下楼将湿了的睡衣换掉。 彭城地处南方,冬日里没有暖气,空调倒是能开暖风,只是梁月忘记了。 不只是空调,连阳台窗也忘了关,夜风吹起来,卷着窗帘,冷得透骨。 梁月披了一件羊羔毛的外套,走到阳台前的工作台上,从搁在桌面的包里摸出一盒烟,又翻出打火机。 火焰伴随着啪嗒一声燃起来,细长的女士香烟燃起来,梁月抬手抽了一口,这才坐下,手腕搭在工作台的边沿上,闭着眼吐出一股烟雾,薄荷的香味混入丝丝的玫瑰香。 梁月抬手摸了摸书桌上那瓶玫瑰花,花瓣滑腻,绵软带着湿润,像梦里一样。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共九枝玫瑰花。 梁月抬眼数了数,一共九枝,正如梦境。 梁月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应该是梦里像现实一样。 蒋泊舟昨天差助理送花来她楼下,门禁拦着没让人进来,门卫代签的。 梁月的目光在桌面扫了两圈,终于看到自己那部手机,被压在旅游杂志下面,只露出了一个角。 她想看看现在几点了,右手伸过去,却又还是缩回来,只抬手吸了口烟,扬起下巴,让吐出来的烟圈落在自己的脸上,尼古丁燃烧的味道混着玫瑰花的香气,撞在她的五官上。烟圈破碎,四散而去。 这招她在还没学会抽烟的时候就见过。从蒋泊舟身上。多久之前?高三之前那个暑假还是中段那个寒假?快忘了。只剩下场景仍在眼前。 火星在烟头闪烁着,烟圈从他的双唇间魔法一样涌出来,撞在他的五官上,碎成一片。烟雾散去,她看清他的双眼,深眸如海,海里有浩瀚星辰,迷住了她的眼,迷住了她的心。 久得像上辈子一样。梁月叹了口气,黑夜里,她冲着上方还没消散开去的烟雾笑起来。 手机亮起来,静了音,没有铃声。 烟叼在唇间,梁月摸过手机来,未知号码,顶多不过劝人贷款买房,梁月接了电话。 那声音如同梦中传来。 “阿月,你在哪儿?” 梁月深深吸了一口烟,叫烟气在胸膛中回荡。 “家里。”又补上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那边是长久的静默。她这个字面上的发问者也觉得这问题无稽,尤其是对着蒋泊舟的时候。还能怎么了?这伎俩他也曾惯用,或者直接说惯用。 我在忙。在开会。在开车。然后呢?不打电话。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再然后呢? 吵架然后分手,心照不宣然后分手,和平协商然后分手。再玩儿也玩儿不出花来。 蒋泊舟出的下一张牌,没按照梁月的想法来。 他说:“你下楼,我在楼下。” 她答:“好。” 单元楼的玻璃门,刷卡推开外头就是个小花园,绿植之间回廊盘绕,一出去,梁月就看见蒋泊舟站在廊下。 回廊下灯光昏暗,蒋泊舟指间火星明灭。 梁月从烟盒里头又摸出一根烟,叼在唇间,伸手进衣兜摸出一个打火机。 第一下,拇指从上头滑下,带着手腕都是一抖。 脚下站定,她左手捻了捻扶正那根唇边的烟,挡着风,右手手指扣紧打火机,火苗窜起,终于点着了那根烟。 蒋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