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是极其忌讳的。一旦意外发生,要么就赶在年前办了,要么就暂时停灵押后,不然莫说自家,便是左邻右舍也会觉得晦气。 再加上何阮又是未婚先孕,对何家人来说更是面上无光,羞恼之下草草葬了也在情理之中。 纵使他贵为知州,管天管地,却也管不得人家什么时候停灵,什么时候下葬。 话虽如此,但蔡文高身为一方知州手握本地大权,上承皇命,下接民意,却也不该如此草率的放过。 “大人,”正在此时,去何家叫人的姜峰终于回来,进门后才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忙亡羊补牢道,“公爷,晏大人,大人,何老爷来了。” “夫人呢?”晏骄不悦道。 母亲天生和女儿亲近,更何况又是这样的事情,何阮的母亲知道的绝对会比何老爷多得多。 “说是腊月里就病的起不来床,如今还是吃了药就昏睡,”姜峰猜到晏骄的心思,为难道,“若大人现在就想问话,只怕要叫大夫去扎针后抬了来了。” 眼下毕竟只是怀疑,还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证明是谋杀而非意外,若现在就硬把一个病人从病榻上死活拖了来……若是日后真能定案倒也罢了,若是不能,只怕要引起民愤,怨声载道了。 定国公一行不过偶然过来,事后不管如何都可以拍拍腚一走了之,到时候背黑锅的还不是衙门? 晏骄倒没想那么多,听说何夫人病成这样也就没再坚持。 她想了下,朝小六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你带两个人去悄悄地盯着何家,看这几日是否有人外出,也注意别叫人跑了。有急事马上鸽我。” 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凡事还是往最坏的一面打算的好。 小六抱拳领命,一声不吭的外头去了。 何老爷一露面,晏骄就跟庞牧交换了下眼神:这个年纪很微妙啊。 来人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红光满面,穿一身如意吉祥铜钱暗纹的红铜色锦袍,手上戴着老大一个金镶玉扳指,果然一派富贵气。 核实身份之后,庞牧意味深长道:“何老爷气色不错。” 女儿刚死,当爹的非但瞧不出一点悲伤,竟然还大咧咧的穿金戴银,着红色系的袍子? 何老爷一怔,才要说话,却听晏骄抢先问道:“何阮不是尊夫人所出吧?” 看他的年纪,何夫人往前推十三年也差不多得三十五六,这个年纪的产妇在古代是很少见的。 何老爷忙道:“是草民的小妾生的,不过一直养在正室膝下,母女俩极其亲近,情分深厚,跟亲生的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他又叹道:“这不,阿阮一去,贱内也撑不住倒下了。” “可我怎么听说尊夫人年前就病了?”晏骄道。 何老爷长叹一声,“唉,到底是亲自拉扯大的,偏出了这样不体面的事,贱内是既自责没教好,又心疼……” “尊夫人有心了,”庞牧淡淡道,突然话锋一转,“就是瞧着何老爷你还挺看得开的。” 第97章 何老爷一愣, 旋即叹道:“死者已矣, 草民不才, 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哪怕不看自己, 也得想想上上下下百十张嘴。草民若倒了, 他们却又哪里吃饭去?” 他抖了抖身上的袍子, 自嘲一笑,“开门做生意,自然看的也是客人, 难不成大过年的还要一身缟素对人?” 晏骄啧了声,浑不在意的笑道:“说的是, 更何况只是个女儿嘛, 何老爷老当益壮的,再寻美妾生也就是了。” 本是激将,哪知何老爷却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摆了摆手,“大人说笑了,虽只是个庶女,可终究骨肉至亲, 她这样不本分, 草民已是心痛至极;如今偏又因此丢了性命, 当真如挖肝剖胆一般疼痛。” 说着, 又长长叹了口气, “还是那话, 贱内已经倒了,草民绝不能倒。” 这话说的不仅光明磊落,而且极其漂亮,叫人不禁肃然起敬。 何老爷的正面回应让晏骄后面准备的一系列招数都提前夭折,只好拱了拱手,“恕本官失言。” 她话锋陡然一转,又问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