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头来,再看床上的沈兰,这年轻的可怜姑娘停止了抽搐,但是状况说不上好。 她现在呼吸急促,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余秋再拉着她做神经系统检查,轻度定向力障碍,肌力正常,生理反射正常,跖反射正常。无颈抵抗,无眼底水肿。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抽搐是不是高热造成的? 余秋皱眉头,既然现在发展最凶险的是高热,那就先解决发热的问题。 “加用复方氨基比林。”她捏着眉头,“继续物理降温,除了冰枕以外冰袋也要上,注意体温变化。” 抗生素已经用上去了,现在是1973年,耐药菌存在的可能性并不高,但是患者体温持续上升。 是因为使用的抗生素敏感性不够,所以没办法控制细菌感染还是细菌感染并非造成患者高热的真正原因? 余秋再一次给沈兰做妇科检查,腹部有明显压痛,反跳痛不明显。但行双合诊的时候,子宮压痛让患者明显有抗拒的表现。 流产感染的确比较严重,是联合使用抗生素还是等待药敏检测结果?就目前的情况,她再度发生荫道大出血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因为前面已经做了一次钳夹,宮腔内容物不多。 会不会是结核?孕期妇女本身就容易感染结核,或者既往感染过结核,因为怀孕身体免疫机能下降又再度复发。 结核脑炎也会出现精神异常,有幻嗅幻视幻听的表现。 余秋在脑海中拼命地思考,最后她都有些吃不消了,不得不伸手捏着太阳穴。 先稳定住情况吧,稳定住生命体征,然后再做进一步检查。 现在患者说头痛,那就不排除颅内压升高的可能,预防脑水肿,必要时给予脱水治疗。 余秋下了一系列医嘱。 护士催促她:“你去躺会儿吧,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点了。” 从早到现在,她可是一分钟都没歇下来。 余秋苦笑着摇头:“算了,我躺着也睡不着。” 现在又没心电监护仪,整个妇产科晚上值班,就一个医生一个助产士一个护士。 她躺下去了,万一病人又出现紧急情况,那要怎么办才好?她还是就在病人旁边守着吧,万一有什么情况,好歹也能对症处理。 唉,她真怀念icu啊。这种情况的病人就应该送进icu啊。 何东胜没有劝余秋,他只拿了床毛毯搭在余秋的身上,让她拢好了:“你别受凉。” 其实是可以在病房里头放火盆的,但是患者高热,余秋巴不得现在的气温能够帮着她降热呢,哪里还会用什么取暖设备。 沈兰的母亲偷偷跑去看儿子了,余秋已经懒得再拽人回来。回来也指望不上她任何事。一个当妈的人,女儿都这种情况了,她就会哭。不论跟她说什么,除了眼泪,她都不会给任何回复。 何东胜在旁边帮余秋捏着脑袋,安慰她道:“你不要想太多,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可是她太可怜啊。”余秋苦笑,“她又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何东胜摸着她的脑袋,没有回答。 这世间的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人人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实际上呢。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的又不是没有。 病房里头静悄悄的,隔一段时间,余秋就给沈兰测量体温。因为高热,这个姑娘一点儿精神都没有,躺在那里毫无生气,老叫人担心她这条命说没就没了。 余秋摸了摸她的手背,因为一直挂水,她的手背皮温有些发凉,她干涸的嘴唇就像已经断了流的河床。 坚持住啊,姑娘,你总不能稀里糊涂地走了,别人犯下的错误不能惩罚到你身上。 一瓶水快要挂完的时候,余秋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声响。 她跟何东胜对视一眼,年轻的生产队长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