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你真的拼尽全力想活着了么?”乔亦柔粗鲁地抬袖揉去眼泪,推开他,她吸了吸鼻子,瞧着他清瘦面颊,质问道,“那你日日都在做什么?从回洛阳的路上,你就很少再笑,永远愁眉苦脸,你在折磨你日渐羸弱的身躯,你在耗尽心神的整理安排后事,你拒人于千里之外将自己封闭。是,毒素是游走在你体内,可你越弱它便越猖狂,你若打起精神,说不定就能挺住,至少挺得越久给胡大夫郎御医的时间就越多,臣妾昨日来时,胡大夫一从帐篷出去便带护卫冒着风险去峡谷内辨别药草,就指望着能找到新的有用线索。” 乔亦柔揉了把眼睛,揉得红红的,她一会儿能记得礼节,一会儿就直接“你你我我”,好在齐毓玠一直都不是很计较。抽了抽鼻尖,她哑声哽咽道,“陛下,我赶到这里来不是想见你最后一面,我是要带你好好儿的回宫。”眼泪伴着话落,“啪嗒啪嗒”往下坠,乔亦柔猛地别过头,努力睁大眼睛逼退泪意…… 齐毓玠怔了怔,倾身去抱她。 躲着避开,乔亦柔往后退,愤懑地望着他,崩溃着拔高音量怒道,“谁要快马加鞭日夜不休地赶着来见你最后一面?见与不见有区别?反正日子一久,你就什么都不是,我连想都不会再想起你,你也就是长得好看罢了,并没有什么稀罕?” 知她不过都是在说气话而已,她眸中蓄满泪,水珠子仍在一颗颗往下连成线般地坠…… 齐毓玠捉住她挣扎不停的右手,奈何比力气他从来就比不过她。 人瞬间被挥开,倏地倒栽在榻上。 乔亦柔愣住,很快气得说不出话,她这厢烦躁得不行,人正恼着呢,他偏生还来这招,怎么那么讨嫌? 气得拍了下他腿,乔亦柔哭嚷着道,“你能不能不要装了,都没使多大的劲儿。” 狠狠拭去满脸黏糊,乔亦柔呼他不应,隐约知道这人一定故意的,她被气得狠了,稍稍用力打他。 胸膛闷响一声。 齐毓玠疼得睫毛一颤,暗暗腹诽,不能猜透别人心思的日子实在太不好过了。他若晓得挣不来同情心,至少也不会白白挨她的打。看来对付她的法子要经常与时俱进才是,从前这招屡试不爽,如今却毫无用处,怎么就不上钩儿了呢…… 到底怕她再来一拳,齐毓玠猛地弹起上半身,刚好一把抱住因忐忑迟疑而俯身想观察他的女人。 “你干脆打死朕算了,也免得朕再去吃那些涩得苦心的汤药,也免得朕再被胡寻南那长针刺来刺去,也免得朕日日思念成疾,也免得朕想着你以后会改嫁给别的男人想得心酸难寐。”齐毓玠死死环抱住她不松手,他往她身上蹭,将下颔枕在她削肩上,表面说得随意,却头次用这种耍赖的语气说出了真心话。事实上他哪儿有那么大度?从他知道敬王与她颇有渊源,甚至敬王心底还存着对她欣赏感激之意,他就很不待见齐瑄。但能怎么办?他做不到假公济私,毕竟人家只是在心底悄悄的觊觎,他是皇帝,可皇帝没那么大能耐,他无法禁锢别人的思想。 再加上敬王在诸王中是唯一品性过得去的好人,他只能防患于未然,将麟国交给他。 至于她,其实不是没动过心思,可做不到拱手相让…… 他偶尔努力让自己敞亮善良些,冷着她,让她不再对他抱有希望,这样或许他离开时她能漠然处之,不会伤心得像如现在般泪水涟涟。他偶尔也会心思阴暗,宁愿她记挂他一生,也不要再对别的男人灿笑如星如月。 乔亦柔挣了挣,他双臂牢牢困着她。 若力度大了,不小心让他痛了疼了他又该嚷着干脆打死他是不是? 就这么点儿劲道,连只狗都不会拼命叫的,他竟然好意思装可怜?真是有辱皇室风范,很没有傲骨! “既然这样,陛下就从今日起,乖乖听话努力的活着。”乔亦柔抬起下颔,咬唇望着半空赌气道,“臣妾彻底想明白了,人生苦短,陛下若撇下臣妾撒手人寰,臣妾就出宫,骑着马走遍麟国,找到比陛下长得好看的就嫁了,反正臣妾现在骑术很好,臣妾就只管用陛下的银子游山玩水找相公,麟国之大,臣妾从前说陛下全天下最好看说不定是因为见识太浅,等臣妾找到相公了,就生一个珠圆玉润的娃娃,再……” 乔亦柔说得正酣畅,突然被他微微推开。 她才不怕他,挺起胸脯,乔亦柔直直对上他陡然氤氲着漆黑迷雾的深邃眸子,暗中较劲。 齐毓玠静静盯着她咬得发白的唇,必须承认,一颗心酸得无法形容。 几百颗酸梅加在一起,都不敌他方才的那一瞬体味,他讨厌她轻描淡写的勾画着没有他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