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杖子已经被太监们执起,立在顾夕身后。顾夕对这东西有天然的排斥大吃一惊, 他皱眉道,“请太后慎行。” 太后勃然而怒, 自从先皇过世,还从没人敢叫她慎行! 常怀看她手势, 站到顾夕身前, 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常怀没内力, 那巴掌挥下来看似凌厉, 在顾夕眼中犹如放慢了几倍的动作。可这里是太后宫中, 明明能躲,却万万不可以躲。顾夕吸了口气,咬牙硬挨了一下,一边脸颊迅速浮出红肿指印,唇角也破了个小口子。他咬住牙,将口内的咸腥全数咽回去。 “赏你个清醒。”太后瞧着微微吸着冷气的顾夕,冷哼。 今日蜀国公夫人和魏国公夫人联袂来晋见,透给她个消息,“太后可知,年里那个大雪夜,皇上发动万余人开出条路去北大营,还坠马伤了龙体?” 太后大惊,“皇帝伤了?” “可不是。哎,也不知皇上是为着谁这样焦急,好多人都在打听,猜测的话就更多了。过几日街上就会传遍了,哎……” 这两位国公夫人说话非常有策略,既没点破,又留给太后无限想像。太后果然立刻顺理成章地联想到了顾夕。 这两位夫人这样明晃晃的神情,太后直觉得她们的笑容里,全是讥笑和轻蔑。仿佛听到她们不屑的心声,瞧瞧,不过是个妃妾的女儿,到底不是正统。当了皇帝又怎样,见了漂亮男子就失魂…… 太后一口气窝在心里,再装不出慈和雍容,送走这两人,便命令关了宫门,一迭声地叫传板子,传那个妖孽。 “哼,这等丑事,还要瞒着哀家。可知瞒着哀家,也堵不了悠悠众口。堂堂一国之君,竟为了个男色,以军令为儿戏……”太后恨恨地。 顾夕真是没法听她说下去,皱着眉,“太后请慎言。” “放肆。”太后大怒,一扬手,一只茶盏就摔了出去。 “再掌嘴。” 常怀又站到顾夕面前。 顾夕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 眼见一巴掌已经扇下来,顾夕抑制住想一掌毙了这人的冲动,生生承了下来。 颊上火辣辣的。顾夕微喘息着,用手背蘸了蘸嘴角血丝,唇角已经裂开了。 “做出这等事,不久后街谈巷议,你让陛下何以服众?”想到女帝临朝的艰难,太后看向顾夕的目光全是恨意,“你也得意一阵了。今日我就替陛下作主,收拾了你。 顾夕是真被她气得不轻,冷冷道,“太后也说是不久后的非议了?”他抬目,眸子里全是寒星,“请太后细想想,此事过去这么多天里,为何并没有您所虑的那些街谈巷议?” 太后被他问得一怔。本想说还不是皇上瞒的紧?可是脑中立刻又有了另个疑问,为何今日就没瞒得住,让她知晓了呢?那两位国公先前可是和太子一党打得火热。如今派夫人出马搅混水,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顾夕看太后略有所思,上前一步,“过去这么多天的事情,今日却被翻拣出来,教太后得知。”他回手指了指那刑杖,“太后固然震怒。可您就没想过,如此大的阵杖,才真的落人口实?” 太后略略震动,冷眼看着阶下挺拔如松的少年,“死到临头,还狡辩?”纵使今日传给她消息的人是别有用心,但这样的大事,她不该被蒙在鼓里。陛下被美色蒙了眼睛,她是陛下亲娘,便出手替她了结了这个妖孽。 她咬牙,一字一顿,“杖毙了你这个孽患,只当陛下不过是被乱花一时迷了眼。” 顾夕气极反笑。这位太后是真的心疼陛下,也是真的脑筋不清醒,“太后可知那夜情形?” 太后冷冷白了他一眼,“那夜又是什么情形?凭你如何狡辩,也无法脱罪。” 顾夕没答。在众人瞩目下,缓缓抬手,修长手指骈指为剑,指向刑凳。 顾夕是正宗剑宗传人,上乘内力催动的剑气,柔和包容,今天太后闹这一出,他确实也生了真气,透指而出的纯白剑气,破天荒地带着些些凌厉。众人低低惊呼,目光随他指动,只听“啪”的一声,那凳角,竟被他凌空削断。 “啊。”常怀离得最近,吓得脸色煞白。太后亦动容。 顾夕收指负手而立,“那夜情形,我若是想会陛下,自可施展内力轻功,踏雪无痕。从北营到京城,我用不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