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 顾夕起身,看着他走进来。 “夕儿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顾砚之微微皱眉,一边脱下官袍一边问,“陛下知道你回府省亲?” 顾夕面色复杂地瞅着这位官复原职的相爷,“大人,现在没有别人,您能不能……”您能不能别再演了,顾夕这一天看戏可是够了,真不想再亲自上场演一出。 顾砚之哈哈大笑,在案边坐下道,“遇何事,让夕儿心绪如此不平?”之前不是配合着演的挺好的吗,怎么今日就炸毛了? 顾夕抿抿唇,论老辣,面前这位才是鼻祖,于是他不绕圈,直入主题,“大人可知今日后宫的事?” 顾砚之怔了下,“后宫何事?” 顾夕料他也不知道,一笑略过,“在下今天来,是想问问朝局。” 顾砚之惊讶地看着他,后宫的事你不过提个头儿,又不往下讲,还要问朝局,你真当我是知无不言? 不过此刻,他还真就得知无不言。顾砚之起身,拿出一个长长的画轴,示意顾夕。 顾夕上前帮他展开,铺在大案子上,从左到右,才展开了不到三分之一。 上面密密地写着许多名字,中间用线勾连,显示出了一个庞大的图,“这是老夫凭一生在朝中的积淀,绘制出来的,详解世系宗亲,勋贵大臣的关系,朝局人事尽在其中,实为不传法典。夕儿你看看吧。” 顾夕目光被牢牢吸引,从头细看,半晌卷起一部分,又向后展开新的。 顾砚之站在他身后,负手看着他背影,眼神有些迷离。 五年前,也是在这个房间,铭则认真研究这图情景,又闯入他脑中。权且称那个远游归来的年轻人为铭则吧,因为至今,他也不知道他真名是什么。 五年前,圣旨指定的婚期将近,顾家大郎结束了游历,自己回了府。可那怎么可能是真的呢?铭则十几岁时与他吵翻。他将儿子重责,囚于暗室。可谁成想,铭则在他母亲的帮助下逃家出走。他气疯了,暗地里派出许多高手,四处辑拿,围追堵截。 一个相府贵养大的公子,纵使号称文武双修,也不过是个未吃过苦头的孩子,他只当铭则身无分文,又带着伤,很容易就可以捉回来。只要把那逆子捉回府,他就有一百种办法让他低头。 追捕过程中有好几次,逼得铭则穷途末路。可是,最终还是差了一步。他被宗山的尊者所救。此后十年,都未下山来。 这样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在婚期前自己乖乖赶回来?怎么可能? 就在这个书房,他冷眼看着那孩子走进来,撩衣对着自己下拜。 “你是铭则?”记得他这样发问。 那孩子扬起头,眉眼依稀,与铭则很像,但绝不是铭则。再像的人,也有不同。纵使十几年未见,他是铭则的父亲,怎么也不会认错。可那孩子微微挑眉,唇角轻启,儒雅内敛,神态与铭则竟如出一辙…… 顾相颤着摇头,再想不下去。他虚弱地扶住椅子,缓缓坐下。 真的铭则,永远不会再回来。婚期逼近,他要么报丧,要么承认这个假扮的,还有什么办法?他一生的报负,全在朝局,铭则这孩子,生他养他教导他,却不能为父亲出力。这样的孩子不要也罢。于是,他决定好好利用这个假儿子。 记得那孩子返家当日,他就把人带去佛堂,就在院子里,重责家法。佛堂门帘低垂,里面的人泣不成声。那是铭则的亲生母亲,痛碎了心,却无法走出门。十年光阴,她患了病,已经瘫了下身。 外面受刑的人,始终咬紧牙,未吭一声。 之后,相府所有下人都被梳理一遍。相爷亲自主持,老家人或发卖或发到庄子里劳作,换上买来的新奴仆。 一场认亲仪式,在惨烈与动荡中落幕。 人受了杖,一直在府中休养。其间,他教给铭则许多东西,包括这幅朝局图。还有他小时候的过往,公主的喜好,贵妃的脾性。甚至包括如何整治后宅,如何管理内务,这些本应是由母亲教授的东西,也由他一并代劳。连房事秘术,他也要求那孩子认真地参习了。 那个孩子很用功,他教什么就学什么。对父亲晨昏定省,从不马虎。就像是自小养大的世家子弟,儒雅有礼。恍惚间,他觉得又重新养了个儿子般。 日子一到,大婚。此后五年,正君与相府仍过从紧密,有事务处理不明白的,还会回来向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