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呛着了……” 温羡忙倒了杯凉茶,送到她唇边,阿蘅就着他的手喝凉茶,垂着眼没喝两口,一滴泪,却溅入了茶水中。 温羡怔怔地望着垂眼落泪的妹妹,“……阿蘅……” 他这一声轻唤,却将她的眼泪惹得更凶了,她扑入他的怀中,掩面低泣,温羡手揽着她轻颤着的肩,心也跟着颤疼,阿蘅这些时日,为了他的安危,定是食不知味、夜不能眠,内心忧惶煎熬,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温羡轻拍着她的背,任她在他怀中哭泣,让她把所有的害怕不安,全都哭出来,就像小的时候那样,阿蘅被什么吓着了,就这般扑到他怀里,小手揪着他身前的衣裳,嘤嘤哭泣。 小的时候,他会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他会说,“不要怕,万事有哥哥在呢”,可是现在,阿蘅人在他怀中低泣,他却说不出这句话了,阿蘅她,是因为为他担惊受怕才会如此,而他现在的能力,也不足以保护她……他护得了琴川温家的小女孩,护不住如今大梁京城的武安侯夫人…… 温羡眸色渐暗,轻抚着怀中女子的纤背,待她泣声渐止,抬起盈盈水眸看他,将她面上微乱的发丝拂至耳后,因为心中愧疚羞惭,一句话也说不出,倒是阿蘅先轻轻说了一句,“哥哥刚沐浴换上的新衣,教我给哭脏了……” 温羡按下暗沉心绪,轻轻笑道:“这有什么?!” 他让知秋打了温水来,亲手挤了湿热的毛巾,帮妹妹把脸上泪痕一点点轻拭干净,边拭边柔声道:“明郎应该还有十几天就能回来了吧,在他回来之前,都不许哭了,不然到时候肿着两只眼睛迎接你的丈夫,可不好看……” 阿蘅不说话,只是接下来一整日里,几与他形影不离。 劫后重生的庆幸感,令许多从前寻常之事,如今做来,都备感珍惜,晚膳之后,阿蘅依在他身边,与他一同静看庭中流萤飞舞,看着看着,轻轻地道:“哥哥,我想家了,想父亲,想琴川……” ……阿蘅年长之后,再未在他面前,像方才那样,无法控制地流泪……温羡忍不住想,如果阿蘅没有嫁来京城,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之泪,如今他是躲过了一劫,可阿蘅此后这一生,还是要奉华阳大长公主为婆母,随时随地生活在华阳大长公主的阴影下,也随时随地,可能出事…… ……他人微官低,若华阳大长公主真使出什么阴毒手段,不只是他,就是明郎,也未必能护得住阿蘅,譬如春风满月楼那一夜,若不是有那背后神秘人的帮忙,阿蘅或已羞惭自尽,阿蘅身死,愧悔的他也不会独活,远在琴川的父亲,如此失去一儿一女,他们温家,就算毁了……他千里迢迢地将阿蘅送嫁至京城,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如果,如果一直留在青州琴川,纵是他终生不表陈心意,与阿蘅做一对不婚不嫁的兄妹,一世长相守,每天清晨,他摘上带露的鲜花,去换下她窗下花觚里的过夜花枝,与正在镜前梳妆的她,隔窗相视一笑,到了夜里,兄妹二人在庭中品茶吟诗,明月清风下,她坐在秋千上,他轻轻地推,等她困倦,他送她回房,驻足门前祝她好梦…… ……他也不想做什么高官、求什么厚禄,与父亲一般授书讲学,与她携手小城岁月,春夏时,折桃花,摘枇杷,秋冬时,赏红叶,堆雪人,一生一世,这样的岁月安宁,不是很好吗?………… 不断上涌的絮软心绪,如织成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令温羡将从前藏在心底的那句话,情不自禁地轻轻问出口,“……如果……如果阿蘅你没有遇到明郎,会愿意和哥哥……还有父亲,一直在琴川吗?” 阿蘅依着他点头,温羡心生暖意,但这暖意也只在心中停留一瞬,便淡淡散开,有时,他总是太过清醒,连骗自己片刻也不能……温羡低声叹道:“……这世上从没有如果,哥哥的阿蘅,遇见了明郎,遇见了托付终身的心上人……” 阿蘅闻言沉默片刻,低低道:“我宁愿没有遇见明郎……” 温羡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妹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知妹妹这话到底是何意思,他惊诧看去,可妹妹却不说了,只是在夏夜清凉的月光下,紧紧地依偎着他。 温羡不会怀疑妹妹对明郎的深深爱意,他想,阿蘅聪慧,是不是也猜到他此次“无妄之灾”的缘由,是不是她平日里在武安侯府,受华阳大长公主明里暗里的“磋磨”受够了,已快忍到极限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月色下,温羡紧搂着妹妹,为了她,一颗心百般浮沉,紫宸宫中,也有一人,同样为了温蘅,夜不能寐,辗转难眠。 皇帝自早上回宫,心里就空落落的,之前他在御书房处理完朝事,就可以回承明后殿见她,每次都是雀跃地起身回去,可是今日,却没这心情。 因知后殿也无他想见的人,皇帝处理完朝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