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日话少,有时一个月都不会跟人讲一句话。 然而逢舟却是两地都吃的开,他才醒来时,便有许多朋友来齐府探望他。如今他在扬州办事,那些人也是帮了很多忙。 繁琐絮絮,都是知己之语。 祁卓强抑着情绪,看完之后在原地驻足许久,脚下的地面洇湿了一小片。 室内安静许久。 祁垣说:“伯修原来还写过几封信,我俩怕旁人知道,所以都烧了……我把第一封默下来了。” 祁卓转过身,结果他写的两张毫无筋骨的团团字。 “逢舟兄亲启 扬州数日,恍如一梦…… ……数月之前,不意变故,竟牵连足下,致君父子隔阔,相见无期……某如今独居闲处,却累君照管亲眷,感涕不可言。……然祁府多事之秋……恐移殃齐府众亲,只得暂绝北归之望……” “我收信的时候正在都察院大狱,所以读了好多遍才舍得烧。”祁垣笑道,“伯修兄的确文采出众,我第一遍差点没看懂。” 祁卓抬头,怔怔地看着祁垣,突然一个箭步过来,冲着祁垣肃身一拜。 祁垣吓了一跳。 “使不得!”祁垣哭笑不得地把人扶住:“如今我还是你儿子呢,这要折我寿的!” 祁卓深揖过后,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齐公子对伯府大恩,祁卓没齿难忘。” “别……你就当多了个儿子就是。”祁垣笑道,“爹!” 他嬉笑起来就没了正形,又道:“伯修兄如今很得江浙提学的赏识,以后肯定要入京为官的。以后你就有俩儿子了。” 祁卓不觉也被他感染,使劲揩了揩眼角,也笑着“嗯”了一声。 “既然你肯叫我声爹,”祁卓又肃然道,“那你可要记住了,我是断然不许你行那娈童之好的。” 祁垣:“……” 祁垣气短起来,小声道:“我跟徐子敬可不是娈童男宠之流,我们也是互许终身的。” “胡闹,什么互许终身!”祁卓眉毛倒竖起来,“你俩年少气盛,说什么都好听。等再过几年,徐家若改了主意,自有他当国公爷的爹,三品大员的哥哥去张罗婚事!你呢?” 祁垣从未想过这个,心中一震。 “我还有你啊。”祁垣强辩道,“大不了到时候我也找!” 祁卓看他:“我若回不来呢!此次去崖川已经够凶险了,等回到战场更是刀剑无眼,我若回不来,谁还能为你撑腰!” 祁垣被问住,怔了怔。 祁卓看他目光澄澈,憨然可爱,完全还是小孩心性,挥手道:“无论如何,这事我不赞成。除非他国公府敢三媒六聘过来。” 祁垣瞪大眼:“??” “反了,”祁卓又反应过来,道,“除非他国公府肯答应,我们伯府三媒六聘,把徐子敬娶进府,以后做我们祁家人。” 祁卓吹胡子瞪眼,一锤定音,“就这样!你明日就问他肯不肯!” 可是无论徐瑨肯不肯,他都不知道了。明天城门一开,他就要携密令出城,直奔崖川。 “还有。”祁卓来回走了两趟,又道,“如今勋爵袭替,以诰劵为重,我将铁券交由你保管,再写封奏折,请封你为世子。这样我万一有何不测,你还有诰劵护身……” “……爹。”祁垣眼眶一热,扑通跪下了下去,“你保重!孩儿和伯修……都等爹得胜还朝!” 第二日,天还未亮,祁卓便带着包袱,牵马出了伯府。他怕走漏风声,并未告诉彭氏。因此只有祁垣相送。 祁垣送祁卓到路口,就地拜倒,磕了三个头。 祁卓跨在马上,回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又像是望着别人。不过只那一眼,祁卓便转过了头,纵马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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