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能再吃了。”谢珩淡淡道。 “我不喜欢爹爹了!” 谢珩问:“长公主也不让你吃那荔枝甘露饼,你还喜欢她吗?” 谢谨成不说话了。 若不是那天谢谨成的没完没了,姜宝鸾也不会当场发怒, 那块荔枝甘露饼便是姜宝鸾不打掉, 他也是要从谢谨成嘴里抠出来的。 倒是最后姜宝鸾又给他喂了一块,谢珩一时没注意到, 让谢谨成多吃了半块进去。 谢谨成吃多了甜食积食, 夜里回来之后直哼哼唧唧了好久说肚子痛, 闹得谢珩连夜让人去请了大夫来, 开了消食的汤药喝才好。 “今日见到长公主了?” 谢谨成点点头:“娘真漂亮。” 谢珩不禁失笑,他的嘴不甜, 姜宝鸾倒也不会那么说好话, 不知谢谨成是像谁, 其他人也就罢了, 李夫人却天天被孙子哄得团团转。 他看见谢谨成袖里冒出来一块明显染了泪迹的帕子,又问:“方才在宫里哭过了?” 谢谨成朝着谢珩粲然一笑,露出上下两排白白的小米牙。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瓜子。 徐太后的千秋宴已经过了,范阳那边也有事,他至多也不过只能在京城逗留再逗留上十来日,只是姜宝鸾一事实是棘手,先还仍旧有一种她仍是婢子的错觉,生杀予夺皆在他手,如今看来却是他大错特错,未免将自己太过高看。 一个能为了生存,而将多年公主之尊弃于脑后甘愿忍气吞声的女子,绝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 在那日千秋宴上,谢珩便已经明悟过来,她是定国长公主,而非是婢女。 今日谢谨成被接入宫中,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同他说,谢谨成人小却精,谢珩问他见了长公主没有,他却只夸姜宝鸾漂亮,明显是姜宝鸾和徐太后并没有认下他。 谢珩先前还肆无忌惮地捉弄姜宝鸾,眼下却是一阵后怕,若要姜宝鸾再度回到他身边,这么做岂非是将她越逼越远? 且她身边还有个容殊明,再也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了。 谢珩捻着谢谨成细软的发丝在指尖绕来绕去,稍稍发了一会儿呆。若问他自己,他也说不清楚如今对姜宝鸾是个什么想头,只知道这几年里,他一想起姜宝鸾便是愤怒,再容不下其余的念头,他也懒怠再去想其他什么,姜宝鸾是谢谨成的生母就够了。 那么她对他呢?是戏弄还是一点都没放在眼里? 他既对自己的心思不甚分明,不想探寻,亦琢磨不透姜宝鸾的心思。 自小时起,李夫人便教导他,男子不该为了一家之小情小爱所缚,家中只尊一位正妻,给她地位和体面,由她主持中馈便可,至于什么妾侍通房,那都仅仅是玩物罢了,待她们好了反而会惹出是非,闹得家中尊卑不分,不得安生。 后来谢珩慢慢长大了,也将谢道昇的一举一动默默看在眼里,父亲确实是如母亲所说那般颇为尊重正室,但他却极宠爱几个妾侍,尤其是温姨娘,温姨娘屡屡触犯母亲,几乎每次都是无事,母亲因着这些黯然神伤过很多回,却无计可施。 他虽与母亲不亲近,但也不忍看见母亲这般,厌恶父亲所作所为。 谢珩想过自己日后会有妻有妾,妻子是用来尊敬的,妾侍们是用来消遣的,那么姜宝鸾,她又算是什么呢?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瓢泼大雨猛烈地砸在马车上,噼里啪啦犹如刀剑之鸣一般,谢谨成打了个哈欠,忽然说:“爹爹,长公主刚刚抱我了。” 谢珩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绕着谢谨成的发梢,说:“长公主那日不让你吃荔枝甘露饼,也是为了你好。” 孩子还太小,谢珩不想让谢谨成留下对母亲的什么误解,他这些年便是再恼姜宝鸾的不告而别,也从未在谢谨成面前说过姜宝鸾一句不好,亦不让人说,禁止所有人谈论谢谨成生母的事,也是有一半用意在此,便是连李夫人也不能违抗。 谢谨成知道自己贪嘴不像样,便委屈地低头去看自己有点肥胖的小肚腩,不想谢珩正拿着他的头发,这一下便牵扯到了头皮。 “头发痛死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