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玉回自己院时,院中一片人心涣散,不少婆子丫环窃窃私语,见他回来急急跑来服侍,关关窈窈脸上依稀带着泪痕,独白木香悠闲的坐在厅里榻前的摇椅中,手里拿着张纸看。见裴如玉回来,拈着纸张的手下移,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 裴如玉便知无甚大事,过去坐在榻上,自己翻开茶碗倒杯凉茶,一边问,“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院里的人都各有了新差使,这不安排下来,关关窈窈两个,一个派了太太那里的差,一个派了你那狗腿妹妹的差。”边说边向后一仰,把写着仆婢新差使的纸递给裴如玉。 裴如玉接来粗略一扫,嘴里说,“你对茜茜客气些。”见关关窈窈两人垂泪,对她二人道,“太太、茜茜那里我打声招呼,你们去了与在我这里是一样的。” 关关拭泪道,“自幼服侍大爷,奴婢只愿一辈子服侍大爷。” 窈窈也瞪着一双哭肿的眼睛说,“死也不离了大爷。” “看你俩这话说的,你俩也都是大姑娘了,以后也得成亲嫁人,还真能跟裴如玉一辈子啊。裴如玉要往北疆去,山高路远的,你俩常在内宅,不是我说,这些年养的细皮嫩肉,等闲我们县里财主家的闺女也不及你们娇贵的,你们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太太和大姑娘那里都是好去处,你们都熟的,好生干上几年,有这些年相处下来的情分,她们亏待不了你们的。”白木香摆摆手,“你说呢,裴如玉?”这毕竟是裴如玉的丫环,还是要裴如玉做主。 裴如玉依旧是那副冷淡神色,“院里的事,自然听你的。” “行了,你俩下去洗洗脸,别这么哭天抹泪的了,什么大事。”白木香眼珠转转,双手一撑摇椅扶手,自椅中起身,过去与裴如玉隔小榻桌而坐,一脸狐狸笑的问,“回来了。” 一见白木香那笑,裴如玉顿时心生警觉,偏又不动声色,只应一声,“嗯。” “老夫人跟你说什么了?说这么久。” “不过叮嘱我些话罢了。” 白木香眼珠又转了两下,勾唇一笑,自干果碟子里拿个杏仁搁嘴里,“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 裴如玉如老僧坐定,不起丝毫微澜,“一般使诡计诈人的时候都这么说,仿佛什么都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我可不是使诈,我是真的知道。”白木香身子微微向裴如玉倾过去,奸诈的笑出声来。 裴如玉只觉一阵木香花的花气幽幽缠绕,心下微有些不自在,听到白木香的奸诈笑声,裴如玉坐正了些,曲指摩挲着手里茶盅,眼中浮现一丝笑意,却不说话,只侧瞥白木香一眼。 白木香见裴如玉不上钩,强忍了笑意说,“裴如玉,你自小到大肯定什么东西不必你开口就有了,你也从没为银子发过愁。你是真君子,对祖母也是一片孝心。不过,你今天拦我,可是没笑死我。” 白木香自己忍不住“嗤嗤”笑两声,眼如弯月,对着裴如玉不动声色的俊脸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晃了晃,“第一,你对祖母说,母亲给了我们一万,这是要告诉祖母,母亲给过钱了,钱够用了,不用祖母再给了,是不是?” 裴如玉不觉自己哪里有错。 白木香强忍了笑道,“真是傻,祖母一听母亲给了,她不会不给,只会也给我们一份。你想想,要是家里哪个堂弟出远门,其他人都给了仪程,堂弟也够用了,你就不给了?” “这如何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理就是这个理,各有各的心意。”白木香笑的直哆嗦,“唉哟,你还跟祖母说,母亲给了一万。你说一千,祖母给咱们两万,这没什么,给咱们两千,也没什么。可你说的是一万,祖母是婆婆,母亲是媳妇,婆婆只要有,是不会让媳妇压一头的。你这一万的数字一出,祖母给咱们的钱怎么会少于一万呢。” 裴如玉眼睛瞪圆,不动声色的俊脸直接风化为石头了,这,这,还有这些讲究?自家人还要这样吗?不都对外人才这样的吗? 白木香欢乐的拍着裴如玉的手臂,空着的一只手直揉肚子,“唉哟,可是笑死我了,你一去,我还以为你给我拆台去了。结果,你是给我帮忙去了!哈哈哈!” 瞥一眼笑到前仰后合的白木香,裴如玉无奈,“可是让你看笑话了。”给白木香这样一说,他还真是帮了白木香一把。裴如玉无奈的揉揉额角,白木香非但是个财迷,还是个奸诈的财迷,这些内闱的弯弯绕绕,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