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五代人,除了你, 应当没人能同你们那位镇国公比上一比, 包括你爹。” 他艰难侧头看了一眼被彻底贯穿的右掌, 笑声如锐器刮上锈铁,令人耳膜几乎都生出了几分被生生刮破之感:“你小子虽也不是个什么善人,但道行还差得远呐。如果今天输的是你, 你落到我手里,待遇必然比我现在惨上数十倍。熬鹰劝降听过么?真是……想想就很刺激。” 孟璟淡淡出声:“若非被迫迎战,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你在武定河谷见到我的时候,就该果断率军北撤。” “你不如给我个痛快,否则等我军后方主力南下,我说不定还真有机会看到你被活活逼降的那一天。到那时,我可非得将你脸踩在脚下,才能……” 孟璟手握上匕首,缓缓转了一圈,利刃变为钝器,将血肉绞碎,他在在眼前人痛苦的哼唧声中平静开口:“我是从没想过要招降你,你的命我必然不会留,但我也不会让你死得这般便宜。好生享受这段日子,等我归来之日,便是你命丧宣府之时。” 他说完便走,从未离身的匕首头一回离开主人,映雪发寒。 简单休整过后,孟璟吩咐接下来的时日里,万全卫和宣府卫负责城门戒备,同时调了宣府三卫的精锐辎重部队运粮草先行北上。 此前孟璟本意便是奇袭致胜,粮草需求不大,更因不断引敌南下,粮草供给地离宣府越来越近,运输颇为便利,各卫自行安排即可,今日大战结束过后反而这般调粮实在是有些奇怪 ,宣府左卫指挥使迟疑了下,试探问:“将军,这是鞑靼还要挥师南下的意思?” “应当不会,今年开春早,鞑靼损失又不小,不整顿好士气再来,他们也讨不到便宜。但巡防不能放松,务必盯着点。” 见孟璟不肯回答话外之意,他也不好再问,领命告退。 孟璟倒也不担心居庸关那边的情况,不说周懋青率军亲至问题并不大,便是有问题,若居庸关当真告急,京师岌岌可危,皇帝自然坐卧难安,必然出动京卫驰援。就算遇上最差的情况,处在战圈中心的鞑靼敌军发现西段关塞被炸,意图撤退转从西段突围,眼下其余地区并无大战事,周遭三大都司必然也要出动,鞑靼剩下的那点人马倒不算什么大威胁,眼下趁鞑靼前线大军被灭,趁北境无人及时北上才是要紧之事。 他简单泡了个澡,缓缓摁了摁额角,迫自个儿舒缓了下紧绷了四昼夜的神经,又耐着性子等此前存活下来的八百余名亲兵休整了三个时辰,天还未明,便率轻骑北上,重返武定河谷,并在此扎营驻下。 宣府战事刚过,城中便无将,况长城塞万全段几近全数被毁,若此后再遇偷袭,宣府镇便岌岌可危,这消息薛敬仪自然不敢瞒,如实禀到了京师。 对方毕竟是孟璟,皇帝本也不大放心宣府这边的情况,这消息便毫无疑问地被径直送上了奉天殿。 皇帝先是惊喜于大获全胜的战报,后又被孟璟这直接炸了万全境内整段长城塞的疯子给行径给气了个半死,忍了好几日才说服自个儿功过相抵,强行将怒气压了回去,哪知还没过几日,便又来了一封奏报,说是孟璟紧接着便重新率军北上,除了知道临时驻在武定河谷外,别的一概不知,近乎音讯全无,登时怒火重燃,奉天殿一道铁令递出,急命孟璟立刻率军回营。 钦差亲自出塞将急令送抵武定河谷,东流见着远道而来的钦差,却只是冷不丁地回了一句:“我们将军不在,在往西两百里地的径山冈呢,前线巡防要紧,士兵们都走不开,劳钦差大人自个儿去找找。” 钦差被噎得说不出话,就差没指着鼻子骂这等不知好歹的小兵,但在人家的地盘上,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只得亲去径山寻孟璟,他祈祷了一路,总算好运没遇上鞑靼散兵,但如今正月过半,从宣府出城时瞧见南边已在预备春耕了,但武定河谷则因地处北境,如今冬雪未停,地面湿滑难行。 他脚程实在是不快,等他到时,已经快至入夜时分,他被人领到北坡去见孟璟,等绕过北坡走上一块小土坡,见着孟璟正蹲身拿铁锹刨土,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堂堂镇宣府总兵官,闲着没事率军跑到荒郊野岭刨土…… 这画面实在是,不太敢看。 他忍了好一阵,还是没能从这场景带给他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孟璟已经先不耐烦了,铁锹一扬,上面沾着的冻土径直砸向他面门,钦差甩头避开,隐隐动了怒,立即便明白了为何皇帝一提此人便气得牙痒痒,下令召人率军回营时更是气得差点拧断了龙椅上的金龙脖子。m.XIApe.CoM